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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分享】 “助推”促进北京市绿色出行

发布时间:2021-11-04 09:44:46

导读
“助推”是指使用非货币性和非强制性的方式引导人们作出合适的行为选择的手段。助推具有低成本、高效率的特点，“助推”理论在公共交通领域的运用，有助于提高城市绿色出行比例，推动社会碳减排与碳中和，实现环境资源的可持续利用和交通的可持续发展。

北京交通发展研究院与北京交通大学北京综合交通发展研究院合作，梳理助推理论的核心思想和典型应用案例，提出了应用助推理论促进绿色出行的建议。

作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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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推理论（Nudge Theory）由201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者理查德·塞勒和著名法学家凯斯·桑斯坦在2008年合著的著作《助推》（Nudge）中提出。

该理论认为个体并不是“理性经济人”，而是具有感情的“社会人”。个体决策时通常调用出于本能和经验的“直觉思维系统”，而非“理性思维系统”，因此经常作出偏离理性的经济行为。助推核心理念是在保证人们自由选择权的基础上，更为有效地引导人们作出有利于社会公共目标的行为。

个体作出行为决策时并非只考虑物质和金钱，还会顾及个人形象、社会影响、内在成就感、社会规范等，因此助推的一种作用机理是激发人们的内在动机，促使人们从行为中获得物质以外的效用。其次，由于人们选择时并非都进行了理性思考，助推的另一种作用机理旨在告知相关信息以减少个体决策成本或提醒其行为后果，引导人们作出更好的行为选择。

助推的具体形式涵盖默认规则、简化流程、使用社会规范、预承诺、及时提醒、诱导动机、增加便利性等，其他不以纯物质和金钱激励来改变人们行为的方法也可看作是助推的手段，不拘泥于下表所列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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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 助推工具分类及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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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使用“社会规范”鼓励家庭节约能源

2008年，美国能源公司OPower每季度或两个月向部分州的家庭发送一次能源报告，内容包括每个家庭的能源账单以及与周围邻居能源消耗量的比较，并直接列明减少能源消耗的方法，如购买声控灯、节能电器、降低电视亮度等。

该报告利用社会规范的方式促进人们节能。在政策实施期间，收到能源报告家庭的用电量下降了1.7%至2.2%。

图1 美国OPower能源公司给家庭发送的能源报告

2.使用“预承诺”和“告知历史行为后果”减少飞行燃料消耗

2014年英国维珍航空随机对机长进行干预，以期减少飞行过程中的燃料消耗。每月向机长邮寄上个月的工作绩效反馈，告知其预先设定的细分绩效目标的实际完成情况，并预设其下个月的绩效目标。

通过预承诺和告知历史行为后果的助推方法，在为期八个月的实验中，有效减少了24,472吨二氧化碳的排放，节约了51万美元的碳治理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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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维珍航空向机长发送的工作绩效反馈‍

3.使用“社会规范”减少公共交通拥挤

伦敦交通局在部分地铁站台的车门位置标志出绿色区域，示意乘客快速通行，不宜在此长久停留。该措施利用社会规范的助推工具，让乘客认为绿色区域是快速通行区域，久站是不符合社会规范的。

通过减少人流拥挤，缩短了列车延误时间，列车等候时间下降了6.6%，用25,000英镑的成本为乘客节约了156,400英镑的时间价值。同时，站台列车的发车频次从36列/小时增加到37列/小时，为乘客带来360万英镑的经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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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伦敦地铁铺设的绿色通道‍

4.使用“告知历史行为后果”和“社会规范”，鼓励绿色出行

杜克大学曾在杜伦城市运用助推方式减少私家车出行、提升其他交通方式的出行比例。以个人定制化路线、乘公交抽奖、提供拼车信息等一系列激励措施优化出行服务供给，鼓励人们采用绿色出行方式。他们还向用户发送月度停车缴费记录，提醒居民因停车产生了巨额支出。

该方式收到了良好的效果，私家车出行比例分别下降了8.2%和9.3%。若在杜伦全市实施这些政策，每年可减少居民900万英里的驾驶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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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 英国杜伦市的绿色出行方案效果‍

2019年发布的新加坡《2040陆路交通发展总蓝图》提出，未来新加坡人将“走、骑、搭”1作为出行首选方式，减少私家车使用。为实现上述目标，新加坡陆路交通局与相关机构合作，为选择“走、骑、搭”出行的人们建立文明和关怀的社会规范。

新加坡地铁与社区合作，发起了“领养”一座车站（Adopt-a-Station）的活动。小学生担任地铁站的服务大使，志愿为通勤者指引方向，看管售票机，确保老年人和残疾人（PWD）能够优先使用电梯。通过提倡志愿者服务、加强公民社会责任感教育等方式，培养文明和关怀他人的通勤文化，使选择“走、骑、搭”出行方式成为模范行为。

图5 培训期间，年轻的服务大使们听取车站运营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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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使用“告知历史行为后果”减少交通违规

2011年，青岛交警随机向部分司机发送手机短信提醒，告知其历史违规记录，并与他人的违规次数进行比较。这一举措不仅立竿见影地减少了司机的违规次数，效果还持续了六周。因此短期的助推措施也会产生长期的作用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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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 青岛交警向司机发送的社会比较短信

2.使用“社会规范”促进共享单车有序停放

北京交通大学科研团队曾在不同的自行车停放点随机设立告示牌来宣传停放的社会规范。研究人员采用文字和图片的形式从正面和负面描述规范停车的比例。通过两个月的摄像记录，发现正面描述的社会规范信息使规范停放的概率增加了约8%-10%。

图7 激励有序停放的四种社会规范信息

助推在鼓励城市居民绿色出行方面有较大的实施空间。以下将从减少私家车出行、鼓励购买新能源汽车、鼓励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提高共享单车使用率等方面提出应用助推提高北京市绿色出行的对策建议。

1.使用“预承诺”和“告知历史行为后果”减少私家车出行
通过披露司机的历史行为，帮助其在当下作出更好的决策。建议优先在政府机关、国有企事业单位员工的小汽车上安装智驾盒子或利用App记录小汽车的行驶里程和时间。

进而以电子邮箱或App信息推送的形式每月向司机反馈上个月的出行情况，并计算其在环保方面作出的贡献。同时可在报告中设置预承诺机制，司机自主选择每月私家车出行的天数和里程目标，鼓励其按照预期目标规划出行选择。

2.使用“社会规范”“默认规则”和“提醒”助推工具鼓励购买新能源汽车
可在各渠道宣传购买新能源汽车的社会规范，强调新能源汽车的已购数量，从而激发群众的社会规范遵从性。在线上购车App和线下4s店，默认优先推荐新能源汽车，并提醒购车人北京市预计停止燃油车销售及登记上牌的时间。

同时可在新能源汽车的显著位置张贴节能环保信息标识，标明驾驶新能源车每年预计节省的油费金额；宣传新增充电装置的分布范围及优惠价格，助推新能源汽车普及。

3.使用“社会偏好”、“社会规范”和“默认规则”鼓励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社会个体普遍具有社会偏好，不仅关注自身利益，还顾及他人及社会的利益。建议推出团队激励机制，如果个人乘坐公交、地铁出行的频率高，可为该出行者提供乘坐公交、地铁或使用共享单车的优惠券，同时可将优惠券推送给朋友、同事和家人使用。

还可通过公共交通服务优化和社会规范增加使用量，如在地铁站台精确施划乘客等待列车的排队区域，减少人流无序拥堵和列车晚点状况，提高列车运营效率。应用默认选项原则，可在高德、百度地图等出行服务App以及“出行即服务（MaaS）”平台上优先推荐公共交通、慢行交通的出行路线，并将“碳普惠”界面设置为首页。

4.使用“增加便利性”和“社会偏好”提高共享单车使用率
通过鼓励规范停放、增加单车可获得性提高共享单车利用率。应用团队激励机制，对骑行频率高且停放规范的用户，给予亲友免费骑行券或折扣券。

综合以上助推措施，可为每一个出行者建立碳账户，所有绿色出行行程都被记录到减碳账户中，并定期发布碳账户数额的排名，使绿色出行者获得更多的社会认可，并在其他社会活动方面获得更多的优先权。

将实施上述措施的典型案例加以推广，对其他人群起到心理暗示作用，进一步丰富交通出行的低碳治理体系，在全社会形成减排低碳的出行风气与习惯，为首都的碳减排、碳中和奠定良好的基础，并在全国树立良好的典范。

注释
[1] “走、骑、搭”方式包括：走（Walk），即步行；骑（Cycle），即骑行和使用个人出行设备（如电动滑板车等）；搭（Ride），即搭乘大容量公共交通，包括地面公交、轨道交通、出租车、网约车、共享汽车等。